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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席絹&唐瑄

3-6

  被載去繞東北角一大圈之後,錢西官請她吃了一頓好吃的現宰龍蝦大餐之後;好不容易,金寧回到家了。

 

  錢西官把大貨車停在金家巷子外面的馬路邊,跳下車,繞到金寧那邊,打開車門。金寧美麗的雙眸與臉頰被海風颳了一晚,還有些紅。

 

  確定自己真的到家之後,金寧她鬆了口氣。錢西官見狀,對她露出他的招牌白牙。

 

  「我沒記錯妳家的住址吧?」錢西官握住金寧的腰身,將她抱下來。「我不是吃妳豆腐,別誤會。恭禧妳平安到家了。」

 

  前幾次都是走梯子下來,金寧沒想到錢西官這次會抱她下來,等她反應過來時,她的雙腳已經著地。

 

  金寧臉微紅,只能楞楞地拉整衣服,並說:「謝謝。」

 

  錢西官關好車門,轉身看她時,皺了皺眉頭:「寧寧,問妳一件事。」

 

  誰是寧寧?金寧一臉震驚。

 

  覺得可能今晚自己海風吹多了,一時聽錯。金寧禮貌回應:「請說。」

 

  「妳每說一句謝謝,我一定要回答不客氣,不然妳會覺得我很失禮嗎?」

 

  金寧呆住,不知他是說笑還是認真。為免答錯失了禮數,金寧只好低頭想一下。

 

  「這個問題需要想哦?」錢西官指著通往金家大宅的暗巷。「跟妳開玩笑的,傻瓜。走吧,我今天綁架妳這麼久,妳的家人可能要報警了。」突然一臉驚恐道:「他們沒有吧?」

 

  被錢西官硬是架走一下午,金寧不是沒有收穫,她漸漸捉到了錢西官逗弄她時會露出什麼表情──就是現在這種明明眼睛笑得很厲害,卻故意裝出一臉正經的不正經表情。

 

  於是金寧語氣淡淡地:「錢總經理是指我家人有沒有報警嗎?」

 

  錢西官哈地笑了出來,讓金寧終於再也忍不住。

 

  金寧被海風吹得有點紅腫的嬌貴眼眸,沒什麼力道地瞪他一下。「我的家人不會小題大作,請您──」在一陣十分不能接受的瘋狂咳嗽聲中,被迫改口:「請你放心。」

 

  她的識相改口,讓錢西官極為滿意。「這是妳的地盤,妳說了算。」環顧著金寧成長的環境,他低低吹了聲口哨。「這裡真的安靜。我那裡到了半夜三點,都比妳這地方熱鬧太多了。」

 

  安靜清幽,已成金寧生活中的一部份。錢西官突如其來的嘆息楞住了金寧,她想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問他這個問題時,錢西官已經先回答了──

 

  「改天再帶妳去瞧瞧,省得妳覺得我在騙人。我住士林夜巿附近,我的窩沒妳家大,妳不知道吧?」

 

  她當然不可能知道,她又沒去過。而且,她也從來沒預期到,自己會被這個人帶去東北角送貨一下午啊。這些話說出來太失禮,金寧只好在心裡嘀咕著。

 

  彷彿是回到自己的地樣一樣,錢西官不必金寧指示,自動走進左邊一條綠蔭夾道的清幽巷弄中,走入了地價不輸台北信義計劃區的頂級住宅群內。

 

  這裡的房子全是獨門獨院,建築物講究外觀的獨特性以及品味的出眾性,不輸給陽明山、天母一帶那些比豪華比氣派的獨棟別墅。

 

  這裡的住戶不只是有錢人而已,他們還是富得相當有品味、相當講究生活質感的一群。

 

  光是這短短的一趟路,錢西官就看見三個保全人員往各自負責的區域巡邏過去。這些人,個個雄壯威武。

 

  快接近金家時,又有一名約莫五十來歲的保全人員從暗處巡邏出來。

 

  錢西官充滿壓迫感的高大體型,讓對方留意了一眼。保全人員變得滿臉警戒,是他居然在這麼晚的時間看見金寧沒跟保鑣或家裡的人在一起,而是和一個陌生男人走在一起之後。

 

  錢西官挑了挑眉,看見已經走進左邊那條小巷準備例行性巡邏工作的保全人員,又走出來,假裝向金寧問安著,順勢朝這裡走過來,好像要確定金寧有沒有被綁架。

 

  「金小姐,晚安。」

 

  保全人員的問安聲響起,金寧這才發現原來附近有人:「王伯晚安。」

 

  保全人員將雙手背在身後,走了過來,電棒警棍蓄勢待發。「難得看妳這麼晚回來,工作辛苦了。」

 

  金寧沒有查覺原本清幽祥和的空氣變得肅殺起來,表情依舊恬靜如故:「哪裡,您才是辛苦了。」

 

  因為要做的不著痕跡,以免得罪人或者打草驚蛇,保全人員與他們錯身而過時,迅速瞄一下走在金寧右邊的錢西官。

 

  無奈這個角度太刁,他無法確定錢西官有沒有拿刀抵著金寧。

 

  最近富家女被綁架的新聞時有所聞,這裡的居民人人自危,上頭交待下來,要保全人員巡邏幾趟,巡邏時要特別小心謹慎,以免飯碗不保。

  

  保全人員努力找話題。「對了,金小姐。」

 

  金寧聞言停步,錢西官左邊那道眉頭挑到最高,也跟著若無其事的停下來。

 

  保全人員就勢折返,並且密切注意金寧臉上有沒有流露一絲絲遭到挾持的恐懼之色。金寧靜靜等了一會兒,沒有察覺到保全人員的用心,也沒發現他在接近錢西官時全身繃得很緊,她只是淡淡地提醒似乎忘了要問她什麼的保全人員──

 

  見對方叫住她後久久不語,金寧疑惑道:「王伯,您叫住我有什麼事情嗎?」

 

  保全人員努力以最凌厲的眼神與錢西官好整以暇的炯眸對抗著,一邊絞盡腦汁想問題。「呃,金小姐,妳剛才問我什麼?」

 

  金寧有點錯愕。「是王伯叫住我的……」她不自覺轉過頭,疑惑問著此刻似乎頭腦最清楚的錢西官。「不是嗎?」

 

  「是呀,是王伯叫住妳的。」錢西官大聲替她喊冤。「不是妳今天海風吹太多,導致頭痛產生了幻覺,真的是王伯叫住妳的,我聽得很清楚!」

 

  保全人員咬牙切齒,這死小子!

 

  金寧沒察覺到保全人員所採取的拖延時間戰術,倒是錢西官一眼就看穿老頭子的心思,畢竟他瞄得那麼不客氣。

 

  看見金寧似乎真的認識錢西官,不是被挾持,保全人員的神情漸漸解除,但是仍然不肯全部鬆懈。沒親眼錢西官的雙手有沒有持械,絕不死心。

 

  金寧吹了一夜海風,全身黏膩,只想盡快泡個熱水澡。「王伯,如果您沒有別的事,那麼我們先走了。晚安。」

 

  保全人員想再說什麼:「金──」

 

  錢西官一掌及時拍住王伯的肩頭。「晚安,王伯辛苦了!」

 

  錢西官舉高另一隻手,並對王伯員揮了揮,讓他徹底死了想將他關進監牢的心。故意落後金寧一步,趁她吹了一夜海風,頭痛沒心力注意其它,錢西官還大方的高舉雙手,讓王伯看清楚他身上沒有疑似槍械的可疑隆起處。

 

  保全人員在心裡,笑罵著,這臭小子!

 

  跟今天的一路上一樣,兩人沒能說什麼話,金寧家已經到了。

 

  金寧在自家的大門口站定,轉身看著依然充滿壓迫感的錢西官。「今天多謝你的招待,一路上沒幫上你什麼忙,很抱歉。」

 

  錢西官居高臨下睨著她:「那麼,所以,也就是說,」有些尷尬地清清喉嚨:「妳不生氣了?」

 

  不知是回到熟悉的環境,還是夜深了,金寧回答錢西官的語氣不再維持著一定的禮貌,話中甚至多了一點客套之外的私人情誼。

 

  只是金寧不懂他為什麼這麼說:「生什麼氣?」

 

  「妳忘了嗎?!」鬆了一口氣之餘,錢西官嘟嚷:「忘了最好,這種事很丟臉的……死方祕書……」

 

  直到夜深人靜,金寧才終於找到問話的空檔:「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要請教錢總經理。我可以問嗎?」

 

  錢西官眉開眼笑道:「可以,妳問。」

 

  「今天你為什麼突然帶我去海邊?請問你是不是有事情要問我?」

  

  錢西官咧嘴一笑:「是啊,不過我已經得到答案,感謝妳的配合,感謝了。好了,妳可以進去了,妳家人一定等得很焦急。」

 

  金寧還想問清楚:「可是──」

 

  「快進去,不要囉嗦。妳今天忙了一下午,很累的。」

 

  他的話不知為何讓金寧很想笑。「我──」

 

  錢西官推著她。「快點進去泡個澡,早點上床睡覺,明天要準備上班,不要翹班了。」

 

  為了防止金寧想起那件堪稱他完美人生中的污點,錢西官拿出他天生的魄力與蠻力,拚命催促金寧進屋去。他甚至伸手想替金寧按門鈴,但被金寧阻止了。

 

  金寧走到在門外一架虹膜攝影機前,讓虹膜辨識系統核對她的虹膜資料。無誤之後,大門邊一塊石牆慢慢開啟,露出一台小巧而昂貴的生物辨識系統。

 

  金寧將她的左掌平放在感應器上時,她感覺錢西官的臉湊了過來,兩人靠得極近。錢西官大剌剌習慣了,沒發現金寧身體微微僵住,他似乎只對富貴人家的門禁系統很感興趣。

 

  錢西官看著身後那扇打開的大門,有點好笑:「恭禧妳過關了,寧寧。」

 

  金寧急著避開靠她太近的錢西官,快步走進大門時,她才意識到錢西官喚她什麼。

 

  在門內突然站定,金寧轉身看著站在門口的錢西官,她應該是聽錯了才對,錢總經理怎麼可能叫我寧寧?她跟他並不熟呀。

 

  錢西官伸手拉著金家的大門,幫不知道又在發什麼愣的金寧帶上門。

 

  「差點忘了一件事,好險。」大門又倏然推開,一顆大頭撞了進來。

 

  金寧伸手擋住差點撞到她的錢西官,低呼:「錢總經理,請小心。」

 

  錢西官揚起眸,對餘悸猶存的金寧咧嘴笑著。他依然燦爛爽朗的笑容,此刻散發著一股炙人的男性魅力。他對她說:

 

  「以後妳叫我西官就好。晚安了,寧寧。」輕拍一下她又呆住的頭,他轉身走人。

 

  大門關上。

 

  門外,一個閒不下來的粗獷男人轉瞬已飛奔而去。門內,一個傻眼的千金小姐一直呆呆站著。

 

  不知過了多久,金寧彷彿又聽見一股悶沈的聲音響起——

 

  啵啵啵,那是漁船緩緩入港的馬達聲,時遠時近的,宛如錢西官那令人掌握不住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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