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席絹＆唐瑄
１０－３
早上十點鐘，一群人在會議室等著姚總監，偏偏左等右等，等不到人，高宜雯有些不耐煩了。她淡淡瞅向對面，淡淡開口——
「曹協理。」
坐在對面的曹協理宿醉未醒，拚命灌熱茶，沒聽見有人在叫他。
大頭頭稍微提高音量：「曹協理。」
曹協理猛然回神，起身答數：「有！天、天……」起身的動作太大，害他頭痛得差點爆開。
瞥一眼抱頭呻吟的男人，高宜雯有點動氣了。「真是不像話。」
「大嫂，曹協理可能生病了。」金寧擔心的望向曹協理。他的臉色看著比平常蒼白。「曹協理，你身體不適嗎？要不要找醫生過來幫你看看？」
「不用了不用了。我沒事，多謝寧小姐關心。」曹協理笑得有些尷尬。
高宜雯看著曹協理蒼白的面容與充滿血絲的雙眼，她瞭然於心，但沒有當場讓他難堪。只冷冷問著：「姚總監不在辦公室，助理也連不上他。他沒有接獲開會通知嗎？」
曹協理根本不記得昨晚的事，只能支吾其詞：「因為高小姐是臨時召開會議，人紹昨天忙到很晚才下班……」
高宜雯收起文件，優美起身。「我們沒有時間浪費在等人上面。曹協理，重新擬定的行銷企劃案下午送到我辦公室，沒問題吧？」
「沒問題。」其實很有問題的曹協理在心裡呻吟不止，跟著起身。
金寧跟著起身，準備回辦公室。
就在眾人準備散會時，門突然被推開！姚人紹急衝沖的跑進來。
「抱歉，我遲到了。」
高宜雯走過他身邊，冷漠的丟下話。「我們散會了。」
一夜未眠的姚人紹，理直氣壯說著：「我是為了修改廣告腳本才遲到。」
高宜雯冷笑，「你還是遲到了。」
金寧走上來緩頰：「姚總監，我可以看看嗎？」
姚人紹迴避金寧友善的視線，把一份資料連帶廣告腳本交給金寧。
金寧坐回原位，高宜雯見小姑都坐下來，只好也回座，拿起姚人紹放在她面前的廣告腳本看著。
把最後一份資料丟到賞他白眼的曹協理面前，姚人紹拉開椅子坐下來，剛好面對金寧恬靜的容顏。他看著窗外，硬聲硬氣說道：
「提案內容沒變，我抽掉一些東西，加入一點義賣活動的內容。」
高宜雯越看越皺眉：「內容沒變嗎？怎麼感覺完全不同了，廣告焦點也不在小寧身上了。你是不是忘了她是公司的形象代言人？」
金寧看著分鏡畫面微笑著，脫口而出：「可是這感覺很溫暖，我很喜歡。」
姚人紹俊臉飛紅，眼神刻意掠過金寧，掃向曹協理。「你的看法呢？老曹。」
「厲害……真的厲害。」曹協理看著新提案有點吃驚，脫口讚許：「這種作品你居然在一夜間趕出來。你這鬼才真是──」
只有內行人才看得出這份作品的難得之處，是經驗與天賦巧妙融合而成的佳作，曹協理不禁對哥兒們豎起兩根大姆指。
金寧見高宜雯似乎不太滿意：「大嫂，單純以觀眾的角度看，妳喜歡修正前還是目前這份作品？」
高宜雯的表情掠過一絲掙扎，終究無法昧著良心，只好不情不願說了：「修正後的提案，令人印象深刻。」
金寧轉頭望著對面的姚人紹，微笑。「我也這麼覺得。」
姚人紹表情僵硬的對金寧點點頭。從她和高宜雯的對話，他知道金寧並沒有將他踰矩的行為告訴她家人。
姚人紹鬆了口氣，心裡五味雜陳，他看著似乎真的很喜歡這份提案，而不是為了安撫他而勉強附議的金寧。通宵一夜未眠，緊繃的神經一放鬆，姚人紹昏昏欲睡起來。
偏偏大頭頭在這時發話了——
「昨天我跟兩位說過，義賣會的宣傳重心要做修正，宣傳重點將放在小寧和蝴蝶大師合作設計的手工飾物，並以關懷兒童為主題。現在既然姚總監也更動了他的提案，時間緊迫，我們今天儘量把所有的配套策略擬定完成。下次會議，請各位務必遵守開會時間。」翻開廠商贊助的義賣品清冊，高宜雯極有效率地發話：「我們開始吧。」
１０－４
金寧從電梯裡走出來，轉進金暐專屬的辦公區。正在位子上忙著整理文件的孫祕書見到金寧走過來，有些訝異，馬上站起來，迎過去──
「寧小姐，怎麼突然過來了呢？」
「孫小姐，妳好。我來找我哥，他在裡面吧？」
「總經理是剛開會回來沒錯，但二十分鐘後還有另一個會議要開……」
金寧微笑。「我知道。剛才我打手機給他，他說可以給我十五分鐘，所以我趕快過來。」
跟隨老闆多年，孫袐書知道總經理公私分明，做事一板一眼，她只是沒想到他對自家妹妹也如此。一時反應不來的孫袐書只好趕緊道──
「是這樣嗎，那，我馬上替妳通報。」
在金寧禮貌的道謝聲中，孫袐書很快按下桌子上的通話器。「總經理，寧小姐來了。」
通話器中立即傳出金暐淡淡的吩咐：「請她進來。」
孫祕書禮貌應聲後，起身幫金寧開門，並問著：「寧小姐，給妳泡杯花茶好嗎？」
「不用麻煩了，我可能很快就要離開了，請不要幫我泡茶。」
在孫祕書不解的眼光中，金寧走進兄長的辦公室。「哥。」
室內，只見金暐已經站在辦公桌邊等她進來，指著沙發道：「坐。」
金寧落座後，金暐也跟著坐下。
「我不會打擾哥哥太多時間的，只是向你做個簡報。」金寧知道兄長公務繁重，不想佔用太多他的時間。
「我知道。」
金寧覺得兄長看著她的目光帶著一點研究的意味，不曉得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不過她現在忙著代言廣告和義賣會的事，實在沒有心力多想其它。
「哥，我知道你仍然不支持我幫金兢代言。所以我很感謝你沒有否決掉這個案子，讓我們可以接著順利進行下去。」
金暐語氣冷淡：「我反對有用嗎？」
金寧滿眼乞求地看向他：「哥──」
金暐眸光一動，「別說這個了。不管我支持或反對，妳是我妹，妳想做的事，而且都已經做了，我沒有扯妳後腿的道理。」
這些話表示出金暐已經在這件事上，給自己一個下台階，不會放在心上芥蒂了。金寧當然瞭解這個道理，心中的擔心終於放下。
「哥，謝謝你。」說罷，她從公事包裡拿出一份文件。「對了，這是我們目前所研議出來的初步構想，你看一下──」
金暐接過文件，沒有立刻打開看，只是放在手上。「我沒有時間馬上看，等會還要開會。」
「我知道你很忙，我只是覺得該來跟你報告一下，所以才會準備這份資料。其實這些還只是初步構想而已，還有很多地方需要修正。」
妹妹認真的樣子，讓金暐矜貴俊逸的臉上露出一抹淡微笑，「妳愈來愈有出來上班的樣子了。」
「這才是應該的不是嗎？」金寧難得俏皮地打趣。
金暐搖頭失笑，「不知道妳在想什麼，好好的日子不過，偏要勞累奔波，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什麼人的壞影響。」
「沒有被人影響呀，是我自己覺得應該要這樣做。」沒有聽見兄長話中的弦外之音，金寧快樂說著。
金暐突然沉默下來，注視妹妹好一會兒。
金寧不明所以，「哥？」
「小寧，昨天我在購物台門口，看到妳跟錢景的老闆站在一起談話。」金暐的眼睛牢牢盯著妹妹，不想錯漏她臉上的任何表情。
金寧臉蛋突然一紅。她努力回想昨天與錢西官談話時，有沒有被他做出什麼太親暱的舉止？如果有，又被哥哥看見了，那真的好羞人哦！「……哥哥，你看到了？抱歉，當時我沒有看到你。」
「當時我人在車上，妳沒看見我很正常。」
「嗯，哦，是這樣呀。」跟兄長談論自己的男友，還是生平第一次，金寧覺得好不自在。
「妳跟錢景的老闆，是怎麼一回事？」小寧這反應，她不會真的跟那小子在交往吧？
金寧低下頭，有些害羞。「我們是朋友。」
「是嗎？朋友。」金暐從沙發裡起身，繞到沙發組外圍，緩緩踱步。
金寧不明白兄長的意思。「哥？」
金暐踱到妹妹身邊，眼帶擔憂地看著她：「妳說的朋友，是指什麼樣的朋友？普通商業往來的泛泛之交那種嗎？」
金寧隱約覺得怪異，兄長的表情未免太過嚴肅。她心中隱隱有些說不上來的擔心，所以就算是生平第一次向家人介紹，就算她的臉蛋快燒焦，她仍然聚足勇氣輕輕啟口道──
「不是的。我們正在交往，他……錢西官，是我的男朋友。」
金暐冷淡的眼神一凝，「妳跟他在交往？」
「是的。我們在交往。」金寧淡定的迎向兄長的目光。兄長的表情讓金寧心中一沉，她不曉得為什麼兄長是一副不讚成的樣子。
「妳怎麼會看上他？」金暐皺了下眉。
「哥？」
「妳跟他的世界相差太多，妳跟他相處時，從來沒有這種感受嗎？」金暐以一種肯定的語氣說著。
「我並不覺得啊。哥，您所謂的世界相差太多指的是什麼呢？」
金暐看了妹妹一眼，沒有多說，他走回辦公桌邊，按下通話器，對外頭的孫祕書道：「孫祕書，通知特助他們，兩分鐘後進來開會。」
結束通話器後，金暐對金寧說著：「妳回購物台忙吧。廣告即將開拍，妳既然接下了代言人的活動，就好好的做出一番成績。我會是個很嚴格的上司，小寧，妳要有心理準備。」
金寧只能點頭，知道關於錢西官的話題到此為止，哥哥不會再表示任何意見了──他的不談，就是一種表示。她起身，對兄長頷首道別──
「我會努力的。那，我先走一步。再見，哥。」戀情不受祝福，金寧努力不讓心裡的失落湧現。
金暐幫她打開辦公室的門，目送妹妹離開。金寧輕聲道謝，離開了。不知道金暐望著她的背影，滿是深思的眼閃過一絲……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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