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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席絹&唐瑄

第七集──如果有一天

 

7-1

  金寧美眸大睜,只能無措地看著錢西官朝她吻來。她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也感受到了錢西官炙熱的體息。當錢西官的嘴如願以償地碰上金寧微微顫動的唇時,他們後面的車子突然「叭」地一聲,嚇了兩人一大跳!

 

  錢西官挺起身,轉頭望出去,原來交通號誌已跳回綠燈。

 

  「媽的……」嘴上殘存的餘溫滿足不了他渴望已久的心,錢西官低聲咒罵著坐回原位,開車上路。

 

  車內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吻,而陷入甜蜜的沈默中。錢西官將車子轉向,一邊瞄著完全不知如何應付這種親暱狀況的金寧。瞄著瞄著,他故意咳兩聲,低垂著頭的金寧微微一震,緩緩轉眸,眼皮半垂著偷瞄隔壁座的男子一眼。

 

  錢西官發現她可愛的動作,露齒而笑。甜蜜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暖暖蔓延。

 

  「妳這陣子都忙到這麼晚嗎?」聲音裡帶著笑。

 

  此時金寧實在無法面對他,只好很失禮的對著馬路回答:「這陣子我在試著瞭解公司的事情,所以比較忙。」

 

  「妳都忙到九點才回家啊?」錢西官繼續逗著。

 

  金寧驚訝了,「你怎麼知道我都忙到──」她訝異回轉車內的目光,恰好與錢西官掃過來的視線碰個正著,金寧嚇了一跳,臉一紅,慌忙垂下眼囁嚅:「忙到九點……」

 

  錢西官被她嬌羞的動作逗出了笑聲,正要回答她,他的手機突然嘟嘟響起。從來電顯示看見是王尚峰,錢西官本想關機不聽電話,放自己一天假,抽空談個戀愛。他想一想,還是將無線耳機摸出來戴上,一邊戲弄金寧:「我當然知道妳都忙到九點,因為我有查妳勤嘛。」

 

  金寧一愣,「查勤?」

 

  塞好耳機後,錢西官故作嚴肅的凝視她一眼,「當然要查勤,萬一妳被哪個不知死活的傢伙偷偷追走,我怎麼辦?」

 

  調整好耳麥,錢西官看見金寧臉色紅透,他咧嘴一笑,打開手機,「喂」字還沒出口,手機就吼出一個慌亂的求救聲──

 

  「老闆──救命!你快來啊!」王尚峰顫抖的吼聲裡帶著泣音,電話裡他像是回頭吼著誰:「不要打了,王經理你不要過去──」

 

  錢西官聽見手機那裡,王經理的聲音遠遠吼來:「阿峰你進去!進去──」

  

  笑意凝結在錢西官臉上,車內甜蜜溫暖的氛圍轉即籠罩著一層低氣壓。

  

  看見對面車道沒有來車,錢西官雙手急轉方向盤,臉色凝重的將車子急轉彎,朝三號倉庫加速前進。

 

  「阿峰,冷靜點。你聽見沒有,阿峰。」錢西官聲音冷靜,試圖安撫手機那端驚慌失措的工讀生。

 

  吱!車子在闖黃燈時,差點撞上一輛計程車,金寧嚇得低叫一聲,閉上眼睛不敢看。手機那頭除了喊打喊殺的聲音,還有王尚峰不知所措的哭吼,金寧聽得分明。她嚇得緊抓門把,不知如何是好。

 

  電話那頭,王尚峰的哭喊聲變得急促,向什麼追了過去:「不要過去,老王,你不要過去啦!」

 

  加速超越前面那台休旅車之後,錢西官突然暴喝:「阿峰!」

 

  金寧嚇得差點脫口驚叫出聲,她趕緊伸手摀住嘴巴,電話那頭的王尚峰也呆住了,車內只剩下他驚惶無助的啜泣聲。

 

  錢西官眼睛閃過一股狠戾,口氣平靜問著:「三號倉庫嗎?」

 

  「是……」王尚峰忍不住哭了出來,「老闆,他們帶刀……他們有刀!」

 

  「我在附近,馬上到。」錢西官收線,同時將油門直踩到底。

 

7-2

  錢西官一路闖紅燈,大老遠就看見兩個青少年手持鋁棒,合力痛毆著王經理;他抱頭倒地,根本無法還擊。

 

  錢西官看著渾身是血的王經理,怒不可遏地冷笑道:「要玩是吧,老子奉陪。」

 

  金寧聞言心一揪,擔心地看著錢西官。

 

  只見錢西官盯著殺紅眼的青少年們,悍馬車加速,衝過了大門,衝過停車場,緊接著衝過一號倉庫、二號倉庫──

 

  眼看車子就要撞上來,兩個青少年察覺不對,開始迭步後退。悍馬車朝三號倉庫開去,不曾減速,金寧不由得著急起來。她緊張地看看前方跑得跌跌撞撞的兩名小混混,又看回錢西官越來越冷酷的臉色。

 

  「西官!」金寧雙手伸過去,抓住錢西官的雙手想制止他。

 

  車子在嚇到軟腿的混混面前約莫三十公分處,緊急煞住!拉出一聲尖銳刺耳的聲響。錢西官的煞車力道過於猛烈,使得金寧猝不及防,她向前一頭撞去!

 

  兩盞車燈白晃晃,打在兩名臉頰沾有血跡的混混臉上,錢西官看見他們起身,揮舞著鋁棒向車子這邊叫囂。錢西官捉狂了,他拔下車鑰匙,跳下車時吩咐金寧──

 

  「寧寧,妳待在車上,不要下車。」頭沒回,拿著車鑰匙的手向後面一按。

 

  金寧聽見嘟嘟兩聲,悍馬車上鎖了。

 

  錢西官走了兩步,不放心,回頭拉拉車門,確定車子真的上鎖。雖然瞥到金寧驚惶的臉色,但是錢西官此刻沒時間安撫她。他急著搞清楚這裡發生什麼事,急著尋找王尚峰以及其他受害者的身影。

 

  跑到王經理身邊,錢西官一邊打電話叫救護車。「老傢伙,你沒事吧?」

 

  他不敢亂動王經理,蹲了下來輕拍他的臉頰。

 

  王經理的臉朝下,氣若游絲回應他,「沒事……」

 

  倉庫內突然出現吼叫與跑步聲,裡面有人朝外面吼著──

 

  「阿昌,人往外面跑去了,堵住他!不要讓他逃了!」混混甲囂張地吼著。

 

  一串雜遝的跑步聲朝倉庫門口,朝錢西官跑來,像在亡命天涯。

 

  「老王,對方有多少人?」錢西官滿眼狠戾地轉頭盯向倉庫。

 

  王經理呻吟著:「七、七八個左右。我、我們的人,就老趙跟阿峰……」

 

  「我懂了。」不得已之下,錢西官抱起王經理瘦弱的身軀,快步跑進位於倉庫門口的辦公室,將人輕輕放在地上。「我很需要你,你要給我撐住了,老傢伙。」

 

  錢西官環顧四週,看見王經理桌後的高爾夫球杆,他抽出三支,將門反鎖走出來。一踏出辦公室,錢西官就看見王尚峰與一個司機雙雙跑來,兩人的身上皆傷痕纍纍,後面跟著一群持刀傷人的青少年。

 

  王尚峰抱頭逃命中看見錢西官,立刻哭了出來,「老闆!」

 

  「冷靜點。」錢西官球杆丟一支給王尚峰,另一支丟給司機老趙,回頭瞥一眼停在水池邊的悍馬車。「眼淚擦乾。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麼哭!」

 

  從金寧擔憂的臉上拉回視線之後,錢西官不再壓抑心中的戾氣,他低喝了一聲,轉身就朝倉庫那群喊打喊殺追殺出來的混混們衝過去!前來尋釁的混混們,沒料到半路會殺出一個惡煞,錢西官魁梧壯碩的體格,以及無所畏懼的硬漢氣質,在在都散發他不好惹的訊息!有點腦筋的人,絕對不會想要惹這個人生氣。

 

  可惜,今晚來的全是喜歡逞兇鬥狠的青少年——

 

  混混首領殺紅眼,拿番刀指向錢西官:「你看什麼看!」吆喝兄弟:「給他死啦!幹!給他死!」

 

  一場血腥殘暴的街頭戰役,在金寧面前開打了,驚天動地。

 

  金寧看得出錢西官揮杆的力道相當兇猛,錢西官的打法非常不顧一切,好像他很知道如何對付這群血氣方剛的青少年,好像他曾經在街頭混過。

 

  錢西官每打中一個人或是被人打中,金寧的身軀便瑟縮一下,她拿出手機,按了重撥鍵。

 

  「一一0嗎?我、我剛才有報案。」金寧緊張害怕得險些說不出話。「這裡有一群青少年持械傷人,請、請您們快點派人過來救人好嗎?這裡的地址,這裡的地址是……」

 

  金寧沮喪的在牆上尋找,卻看不到任何線索。她想報上錢西官公司的名號,又怕消息見報之後,會影響錢西官的商譽。

 

  就在金寧猶豫不定時,她突然聽見一串驚心動魄的腳步聲朝這邊跑來起。

 

  原本在倉庫裡面打打殺殺的人馬,突然跑向她。每個人都是血肉模糊。

 

  金寧實在無法應付如此恐怖駭人的世界,她一度想將雙眼閉上,不要去看。若不是錢西官單槍匹馬,獨自一個人跑出來追著落敗而逃的小混混,金寧這會兒已經將眼睛閉上。

 

  那群持刀砍人的青少年敵不過錢西官等人,一轟而散後,錢西官咬定其中一人追去。由遠而近,他朝金寧的方向跑來,對窮寇緊追不捨,害得金寧緊張不已。

 

  「西官!」金寧用力拍打車窗,試圖引起錢西官的注意。「西官!不要追了,你不要追了。西官──」

 

  這是金寧生平第一次很不淑女的拍打車窗。

 

  這是金寧生平第一次扯開嗓門,粗魯叫喊。

 

  然而,這一切忙著算帳的錢西官都沒發現。他匆匆跑過悍馬車,只為逮住膽敢到他地盤傷人的小鬼頭。

 

  金寧的臉龐跟著錢西官飛奔而過的身影四下轉動,她又怕又慌,雙眼緊緊盯著那個橫衝直撞得的高大背影,顫抖著聲音低語──

 

  「請你小心一點,請你小心……」

 

  當錢西官一個縱身,向前撲倒逞兇後想逃逸的青少年。金寧緊張得臉色慘白,她將沁汗的雙掌抵住玻璃,看著錢西官將少年按倒在地,一拳拳地朝還想拿刀刺人的少年臉上招呼去。

 

  金寧又害怕又擔心,卻只能隔著一扇安全的窗,看著另一個不安全的世界。腦中浮現田祕書善意的提醒──

 

  「妳跟那小子的世界有點差距,事情可能不會太順利,妳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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