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席絹＆唐瑄
１８－２２
金寧低頭忙著商品目錄的製作，忙得渾然忘我。
「寧姐，是這幾組要編在特價優惠嗎？」小琪活活潑潑的蹦跳進來。
「麻煩妳先放著好嗎？我核對完這些資料再來看。」金寧拿起廠商送來的飾品，神情專注地核對廠商資料。錢西官的怒吼突然竄進她腦中──
——我丟下我的責任、我的客戶、我的員工，千辛萬苦趕回來，就是為了聽你們這些奚落嗎？！
金寧搖搖頭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翻開下一頁核對著。可是——
——妳父親從來沒有用他的正眼瞧過我一眼，我讓妳動我的衣櫃，陪妳吃生機飲食，是為了什麼？不是因為我有這份心嗎？可是妳父親回饋我的努力什麼？更差勁的嘲笑！
金寧臉色微白，終於按捺不住了，拿出手機叫出錢東書傳來給她的錢西官的照片看著。腦海裡全是他受傷的怒吼——
——人的心意不可貴嗎？！我拚命趕過來，忍著眾人的嘲笑走進這個該死勢利的地方，不是我沒尊嚴，那是因為我在乎妳！我愛妳啊！妳懂不懂！
金寧把照片定格一張錢西官的臉部大特寫上，出神看著。
——妳跟妳父親有什麼兩樣？！
恬淡的表情一震，金寧把手機關掉，把小妹拿進來的照片拿起看著，眉頭微蹙，越檢查越不對勁。
金寧起身，走出辦公室。「小琪──」
１８－２３
錢西官頻頻看錶，次數多到王暢的保鑣起疑，覺得他可能安裝了定時炸彈或是汽車炸彈對付他老爺，畢竟他們兩個怒顏相向了一整天，還吼得屋頂差點垮掉。
雖然今天意外的睡了一頓午覺，讓錢西官精神飽滿到可以在面對王暢的諸多挑剔時拿出最大耐性，一路笑瞇瞇的指正他。可是，隨著夜色降臨，錢西官臉上的笑容和耐性也一吋吋流失了。
暴躁與不安逐漸侵蝕錢西官的五臟六腑，他的脾氣越來越失控，眼神越晚來瘋狂；時間越晚，他身上那股不開城門就要大開殺戒的瘋狂殺人魔特質，就益發明顯。
錢西官拍桌而起：「你到底哪裡不滿意！」
「很多地方不滿意，你的態度讓我最不滿意！」王暢也拍桌。
「管你滿不滿意，五點半，我回到家都快七點了。萬一寧寧等得不耐煩走人了，我唯你是問！」錢西官又拿外套又收資料，又拿公事包，總之是形色匆匆的往外走。「你好好考慮，盡快給我答覆！時間拖得越晚，暢流越難醫。」
王暢起身，跟在毛毛躁躁的小夥子身後，送客到玄關。
「我們必須趕在馮董動作前，跟你的債權銀行談談。對了，」錢西官低頭穿鞋。「我約了劉襄理十一月十五號見面，所以你不要考慮太久。」
王暢一愣。「你已經打算好了，何必來請求合作！你乾脆直接對外宣佈暢流是你的好了！混蛋，你是土匪，來搶劫，你真的有誠意跟我談合作嗎？！」
穿好鞋，錢西官挺直他足有１８５公分高的魁壯身軀。
他耐著僅存的性子，一字一字慢慢講解：「我說過了，把全部的身家財產，全都押在你準備重新推行的私募新股上，這部份全寫在提案裡，我和我公司的人，花了很多心力在這份合作提案上，包括怎麼協助貴公司渡過目前的幾個難關。我今天已經大略向您解釋過。私募的股票，一買就要留三年，不能在公開巿場自由買賣，如果這還不叫誠意，我真的不曉得什麼叫做誠意了。」
王暢打了個哈欠，語氣涼涼地：「你廢話完了沒有？」
錢西官咬牙：「你──」
王暢直接轉身走人。「自己出去吧，不要打擾到老人家休息的時間。」
錢西官轉步欲去，聞言瞠目結舌。「你又要睡了？！」
王暢理直氣壯！「我是老人！而且還是個病人！」
錢西官也涼涼回敬：「抱歉啊，我聽不出來！」
老人家大病初癒的怒容上滿是笑。
「混小子！還不快滾！」
「這句話早該講了，我要回去等寧寧，懶得理你。」錢西官匆匆忙忙走人，衝得太急不小心撞到大門。
「小心我的門！混蛋，你老是莽莽撞撞，怎麼當我的接班人。」
衝出大門的錢西官聞言停了下來，他轉身與站在屋內的王暢對視了一眼，對他豎去一根大姆指。「如果你是我印象中那一位聰明絕頂的企業家，明天我應該就會得到答覆，而且是肯定的答案！」
不等老人家回答，錢西官飛奔上車，然後飛車回家。
１８－２４
為了搶時間，錢西官搭電梯。
電梯一到十七樓，他立刻衝回家開始清理房子。錢西官一直忙到弟弟下課回來，聽到隔壁有聲音，過來看看是不是小偷入侵。結果一看居然是錢西官，反而一臉驚愕。
錢東書訝異：「哥，你怎麼──」
「我沒時間講話，閉嘴。」錢西官一顆心隨著時間逼近而七上八下，根本沒時間鳥弟弟在幹嘛，他在屋子忙來忙去，沒留意他弟弟進來又出去，出去又進來，上樓又下樓、下去又上來。
就在錢西官終於把他的豬窩清成人窩時，時間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一個小時。錢西官對著櫥櫃玻璃整理衣服，看看時間已經七點半，正是金寧下班後來到這裡的時間。
錢西官走到通往弟弟住家那扇門前，嚥了嚥口水，一臉忐忑。左手舉起欲叩門，卻抖個不停，他轉身深呼吸。好不容易，錢西官覺得自己稍微克服恐懼想要回頭敲門，門已經從另一邊打開來──
錢東書提著一只精美的食籃，走過來。「哥，你打掃好了──哇！好乾淨哦！」繞過錢西官，快樂的跑到餐廳。「哥，快點，快點來吃。陳嫂剛才跟我說，今天是越南料理哦。」
正在門口張望的錢西官愣住了。「陳嫂來過了？」
「對啊，因為寧姐今天不能來。」錢東書忙著食籃裡的美食端上桌。
錢西官一臉錯愕。「寧寧今天不來？」
錢東書全部擺好了。「哥，快來吃──」看見錢西官走回沙發坐著，呆呆地望著地板，好像很沮喪的樣子。「哥，寧姐說什麼照片弄錯了，然後什麼明天要打樣了，時間會來不及，所以她不能過來。對不起，哥，寧姐好像很忙，我剛才本來要告訴她，哥今天在家的。」
「沒關係。」錢西官揉著難受的臉，不讓弟弟看見他的失望。「你去吃吧。」
錢東書一臉同情。「那哥呢？」
「我現在沒胃口，晚點再吃。你去吃吧。」
「那我去吃了？」
「嗯。」錢西官一手捂著額頭。
錢東書怯怯地回到餐桌，吃不到三口，突然起身，看了看地走到錢西官對面的電視櫃上，檢查一台機器，看看鏡頭有沒有對準該對準的地方，然後他才又躡手躡腳回座。
三個小時後。
把書拿過來看的錢東書，看看牆上，著手準備吃消夜。並且看看沙發上好像傷心到睡著的大哥。
錢東書小聲試探。「哥，十一點了，你會不會餓了？」
錢西官揉揉眉心。「你吃吧，我不餓。」
錢西官歎息著，把臉向後靠在沙發椅背上。
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與王暢合作，這陣子他拚了命地趕，將所有事情處理一個段落，準備面對最困難的一關，他已經準備拿出最大的勇氣，贏回心愛的女人。想不到……好事多磨。
——不見就不見！隨便妳了！
錢西官渾身一震，痛苦呢喃：「我是豬……」當初為什麼說那種話，在懲罰誰啊……
餐桌上安靜進食的錢東書，聽見彷彿睡著的錢西官，好像在說夢話，他眉頭一皺。捧著小碗公，潛伏過去聽他哥哥說什麼。
——妳生我氣，是因為我沒有穿妳幫我買的西裝過來！妳專程拿去給我不是嗎？我沒穿過來，所以妳不高興了！
錢西官越想越不知所措，後腦勺不停地敲著沙發。「我是豬，寧寧……」
——妳跟妳父親一樣，以我的外表定我的罪。你們只在意我的外表！
——你不可理喻……你好過分……
錢西官一臉痛苦。「我是豬，對不起。」
——你無法看清事實，所以完全扭曲了我對你的心意。你好過分。
——你不要過來。
錢西官手臂壓著又痠又澀的眼睛。「我是豬，我是豬……」
——你對我做了許多不公平的指控，我並不打算解釋。因為我怕解釋了之後，自己會傷心欲絕，然後我會不知道該如何原諒你。
眼眶一陣灼熱，錢西官眼眶澀澀的、紅紅的。
——不要討厭我。
——我希望大家都跟我一樣的喜歡你。我好喜歡你。
錢西官突然睜開眼睛，從沙發上跳起來，抓了鑰匙就往外衝。
錢東書抱著碗公，跟著從沙發後面跳起來。「豬──不是，哥！這麼晚，你去哪裡？去倉庫看新機械嗎？」
「不是，我不要當豬了！」語畢，人衝出大門，留下猛然愣住的豬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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