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席絹＆唐瑄
１７－４
李明誠與方詠恩在會議室等待錢西官的出現，兩人趁著空檔討論事情。
不久，一臉沉悶的錢西官走了進來，後頭跟著方祕書。
錢西官難得萎靡頹喪的神情讓方詠恩不自覺多看了幾眼。
「早，我應該沒遲到。好，開始開會吧！」錢西官沒心情閒聊，直接進入主題。
就連老實的李明誠也看出老闆色不對勁。「錢……總經理，你還好吧？」
「我很好。好得不得了。」錢西官咬牙切齒，憤怒地翻開會議資料。「進入正題吧！最近被客戶惡整的事件，有沒有減少一點了？」
李明誠看了眼方詠恩，然後道：「詠恩她認為，不合理的要求，就算會得罪客戶也沒有關係。所以……」
「是的，只要我接到惡意的插單電話，一定拒絕。」方詠恩接著說下去，希望能得到大頭頭的支持。
錢西官沈吟：「但是妳一方面又跑去跟王經理討論以後物流部成立一個機動性的小組，隨時應對插單的突發事件？」
方詠恩努力想要說服老闆：「是的。這是必要的配置。」
錢西官企圖提振一下精神。「說說看。」
方詠恩斂睫思考了一下措詞，「雖然先前的業務員給了客戶過多方便，讓客戶們習慣了我們隨傳隨到，造成不少困擾。我是拒絕了每一位惡意插單的電話，但其實我也看出來，公司由於長期承載進出口公司的大批貨物，以致於忽略了宅配這方面的機動性，才會老是對臨時插特急件這種事無法應付。如果公司即將轉型為大型公司，以後所承攬的又是購物頻道這種龐大的業務，它屬於大宗出貨，卻得一一宅配的工作方式。總之，現在是講求速度的時代，我們的下游客戶層不再是船運公司或工廠，它有規律的時間安排。也就是說，我們必須因應以後每一天都有大量特急件訂單過來的情況。在這方面『明誠宅配』的經驗正是目前我們物流中心所需要的。」
錢西官點頭。「妳的想法很好，這也是我這陣子一直想要做的事。王經理也認為物流部也該徹底整頓出分工方法。所以我們不僅一直在應徵新員工，也讓王經理去找合作的貨運行簽下長約。畢竟我們現在資金卡得很緊，實在沒有辨法馬上對物流部做大規模的擴充。」
李明誠連忙說：「我也已經請公司裡的司機幫忙支援了。然後也一一去拜訪那些客戶，已經得到一些諒解。」
「辛苦你了。你一定吃了不少排頭吧？」雖然情場失意，但身邊有這麼多得力的助手，是他錢西官挫敗人生中的一大幸事。
李明誠有些不好意思。「沒什麼啦。」
「總經理，『明誠宅配』本身業務量已經非常多了，勉強透支人手過來支援並非長久之計。」
「哦？那妳有什麼建議？」錢西官瞥了下方詠恩，一邊研究手中的資料。
方詠恩攤開一份檔案。「這是我這兩天做出來的分析報告。我從物流部那邊調來了每輛車每天的使用次數、員工的輪值情況。」
錢西官接過她遞過來的檔案夾：「然後？」
「我知道現在人手與車輛仍然不夠用，都處在天天加班的情況。但我認為只要能善用合作貨運行的資源，物流部的車輛調度可以更靈活。並且可以分出一組人馬專門用來應付臨時插單的問題。請看──」
「是這樣嗎？」錢西官翻開資料研究起來。
方詠恩將其他兩份分別交給方祕書與李明誠。
研究了好一會後，錢西官點點頭。「數據上看起來還不錯。但實際上可行不可行，就得跟王經理討論完之後才知道了。這件事就交給妳去辦，如果妳能說服王經理與所有物流部的人，那就這樣做。」
方詠恩自信道：「我會說服物流部的。」
錢西官笑了笑，「看妳的了。」
１７－５
眾人離開之後，錢西官走出會議室。睡眠不足的方祕書跟上去。
「總經理，宜蘭車禍的肇事鑑定結果出來了。」
錢西官挑眉：「人為破壞？」
方祕書訝異他居然知情。「是的。」
錢西官點點頭。「花蓮的車禍也是人為破壞，煞車失靈。」
方袐書更驚訝了。「總經理怎麼知道的？」
「昨天我帶阿賓去花蓮檢查的。」錢西官的眼神十分冰冷嗜血。
方祕書簡直不能更吃驚了。「昨天？總經理昨晚不是回台北參加王暢老先生的七七大壽，您怎麼有時間陪同阿賓師傅去花蓮檢查車況？」
「散會的時候去的。」錢西官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方祕書沒察覺到老闆的異樣，只好奇：「那不是很晚了？」
錢西官沒好氣：「高速公路沒打烊，放心。」
方祕書嘴巴張得大大的：「總經理開車下去？！」
「不然咧，吵完已經沒飛機，我能怎麼辦。難道叫我飛過去？」這白目傢伙怎麼那麼不識相，能不能別再問了？
方祕書一愣。吵完？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方袐書瞄瞄臉色極差的老闆，小心翼翼問道：「總經理整晚沒睡？」
「你不也沒睡，我沒睡有什麼了不起。」錢西官心情很爛的嘀咕：「反正也睡不著。」打開門走入辦公室。「多找幾家保險公司過來比價──算了算了，便宜沒好貨。你去打聽看看哪幾家保險公司的信譽良好，跟他們的負責人約時間見面。」
「好的。」方袐書欲言又止。
背著他的錢西官沒瞧見。「我們今天跟馮小姐約了幾點見面？」
終於逮到機會，方袐書趕緊說：「我們跟她約九點開會。不過早上六點的時候，我接到剛才馮小姐來電。」
「早上六點？」錢西官一臉驚訝。
「是的。」
「這位小姐怎麼了。她熬夜工作啊，這麼敬業。」不會是開轟趴開到早上六點吧？以那女人的瘋勁，很有可能。
方祕書乾澀的笑了兩聲。「馮小姐問我可不可以把會議延後幾天。」
「她說延後就延後，她把合作案當兒戲嗎？」錢西官走回辦公桌後面，坐了下來。
方祕書一臉擔心，不時瞄著老闆散發惡寒的臭臉。
「她為什麼要延時間？」錢西官端起茶杯。
「馮小姐說她一夜沒睡，她要補眠。她還說──」
「靠！」錢西官火大的放下杯子！「補眠？！老子都沒補了，成天開著藍寶堅尼跑來跑去的女人補什麼眠？！」
方祕書是不懂開跑車跟補眠有什麼關聯性，不過老闆這幾天幾乎睡不到三小時，思路出現錯亂也是人之常情。「馮小姐說，這是總經理欠她的。」
「我欠她個屁──」錢西官火大到一時失語，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問候馮家的祖宗三代，乾脆起來走走。
有些氣急敗壞的，錢西官在室內走來走去走來走去。直到他心中磅礡的怒氣稍稍冷却下來，不會灼傷方祕書了，他才滿臉怒色的開口──
「你告訴她！我的時間都排滿了，沒辦法更改排程，叫她準時赴約！」
方祕書很想舉起手臂抵擋一下老闆的怒火，可惜他不敢。「馮、馮小姐說，請你利用這一段空檔，去醫院探望王老先生。」
錢西官猛然止步！「王暢怎麼了？」
「聽說昨天心肌梗塞，併發了急性心臟衰竭。經過一夜搶救，目前病情已經穩定，在加護病房觀察中。」
「這麼嚴重？」錢西官不敢置信，喃喃自語起來：「怎麼突然發病，昨天不是還跟我大聲小聲……」
方祕書只關心——「總經理，您要去探病嗎？」
錢西官表情轉為凝重，回身望著窗外刺眼的藍天，良久。他開口──
「不用了，最近事情太多，我抽不出時間。你留意老人家的復原情況，隨時向我報告就好。」
「好的。」方袐書硬著頭皮。「那馮小姐這邊？」
「照她的話去做，告訴她下不為例。」錢西官現在已經沒心思跟一個行為脫序的婦道人家計較。
方袐書看著日程表。「早上多出來的時間？」
錢西官想也不想，「我們去拜訪『耀聯』。」
方祕書聞言嚇了一跳。「李經理和方副理昨晚已經拜會各廠商，逐一向他們表達我們的歉意。」
「很好。他們兩個人是新官上任，剛好藉這機會認識客戶。」說著，錢西官拿起衣架上的西裝外套就要穿上，眼睛無意間瞄到了衣架上一條用黑色布套仔細套著的領帶。
錢西官穿衣服的動作忽然僵住。他回神，把西裝外套脫下來丟回架上，蓋住嚴重干擾他思緒的領帶。
看見老闆表情有異，方袐書偷偷觀察著引起老闆情緒波動的衣架。「總經理，您的意思是？」
「我們再去拜訪一次。」錢西官抓起桌上的手機，大步流星地轉身走出去。
方祕書在心底呻吟：又要挨轟了，這工作真不是人幹的！
「發什麼呆，走了。」
方祕書被錢西官冷硬又陰鬱的表情嚇一跳，趕緊跟了出去。
更苦命的是，這一整天，他的老闆都維持這張臉沒有變。
留言列表
